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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2章 番外三百二十九 风雨故人来 (第3/6页)
他走得突然:“您要的一锅热水还在那儿呢!” 萧禾烈没听见似的。 小二只得怏怏去牵马。“客官,”小二舍不得似的,把缰绳交付过去,“您走好。” 萧禾烈朝他点头,感谢他近日来的忙碌。 “您------”小二终于鼓足勇气,“那姑娘------”他找不到合适的言语,还是闭了口。 萧禾烈递给他些碎银,跃马扬鞭而去。 哒哒马蹄,一路京去,敲出暮色的孤寂。 萧禾烈甩鞭,蹄声更急,暮色更重。风在耳边哀啸,仓促、汹涌,一波接一波。寒气扑面而来,侵袭胸膛,要将整个人间封杀在暗夜的架势。 十年前的大雨,再浮眼前,他在疾驰的马车内,那个孤苦的孩子在雨中。 十年后的大雨,他救了个在雨中挣命的人。 她的神态,与十年前的孩子那么像。 凄苦。 决绝。 一声马嘶,扯裂黑际—— 许是跑急了,左腿那个伤口定是抻出血来了,晕红了大块。要饭女靠着一个墙角慢慢蹲下,借着稀疏的月光揭开紧贴皮肉的裤腿:裂了,口子两边的肉与肉,面对面,又因遭了雨的缘故,张开的两片肉显出粉白来,沤了几日的死猪色。 四下里寻觅,似乎大雨冲走了一切,眼下连一片树叶都没有。她只得放下疼痛,张望遥远的月牙和漫天的繁星,盘算着今晚在哪儿落脚。 ★ “啊!”要饭女被漆夜里的手吓了一跳。 萧禾烈。 要饭女说不出话来。 萧禾烈蹲在跟前,清白的绢子里映出几分红来。 “你打算去哪?”说这话时,他已经包扎好立起身来。 要饭女动了动嘴,却没作声。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,回不了他的问,于是只能靠着墙角。 “如果你愿意,可以来我府上。”萧禾烈朝她。 对萧府而言,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。 可对要饭女就是关系生死的事。她睁大眼睛,然而,目光中的那丝惊喜随即暗淡下来。 “你不乐意?”萧禾烈不知道其中缘由。 沉默。 要饭女开口: “以前,我也进过一家。 叫卞府,镇子离这儿远得天南海北了! 起初,我高兴得很。 因为告诉我吃的夯实,只要勤恳。 你想,能有片瓦遮身,有东西填肚,就是天造我了! 哪有不去? 后来,日子一天过一天。 身上的活也跟着一天重一天。 我不怕苦——我吃过苦——也肯吃苦—— 虽吃的是人家锅灶,但也算是个有根有脚的人了。 他们见我肯干,粗啊细的都来叫我。 我比不得周围些人,所以一声不敢吭,只顾埋头撅脸地干。 但是,他们慢慢消我的食,一天供两顿;后来只有晚上一次,稀的。 再后来,死命打我:拿盐水浸上柳子条,关起门抽,打得我没地儿钻! 哪里是懒了——那是饿的啊——上山下田,气力早就随汗流尽了—— 也有好人,同炕的毛阿婆,告诉我老爷喜欢甲鱼汤。 我没得法子,就夜里下河摸王八子,白天咬了牙干。 哪就这好运,夜夜能逮个呢? 没有,又是鞭子! 毛阿婆说,坟茔脚下的沟里多。 尸首烂了,水鲜。 我就续个火把上那去。 四下就我一个人火头大,扰了,慌;火头小,暗了,慌——天蒙亮回了炕上,才觉得自己真又回来了! 不知是老爷吃腻了汤,还是怎的,他们最后还是把我踢出了府。说是我害了传人病,身上全是血包子。 其实,浑身上下的脓疙瘩包,全是一夜一夜的蚊子! 那地方,坟多,草多,一见光,全来了。” 沉默。 “府上,”要饭女把手搭在腿上,仰起头,“一天几顿饭?” 萧禾烈动了动唇。 “洗衣、烧火、劈柴、喂牲口、下田拉犁,我什么都干得,就是想一天三顿。”要饭女眼巴巴看着他。 萧禾烈正要开口。 “两顿,”见他不应,要饭女慌张自己要多了,“两顿也行,一顿我实在吃不饱。”她的声音,最后低得和她的头一样,深深埋在两膝之间。 “保证吃饱。”这是萧禾烈回她的话。 多年以后,回想起来,雨儿仍觉得这话掷地有声,值得信赖。 “客官,您又回啦!”小二惊呼。 掌柜的被吵醒,撑起惺忪的眼。 “还有房吗?”萧禾烈朝他。 掌柜的这才看清来人正是旧客:“还是您原先的房,行么?” “正好还空着呢!”小二欢喜地插嘴。 “再开一间,”萧禾烈排出一锭银子,“最好隔壁。” “有有有,”掌柜的见了那甸闪光,立马撤去困色,砌上笑容,“您放心,马上给您备好,那水还在锅里焐着呢,还要?” “打上楼。” 掌柜的眼一直跟到楼上:这野丫头,真是腌臜够